流水灯

【超懿】黑玫瑰之狱（三十六）

      贾诩走到海边，有一艘小船正在等他。

      一位一身橙裙、姿容绝丽的佳人坐在船上，甩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，正是之前在他口中“已经死了”的大乔。

      她像条优雅的蛇潜伏在暗处，温婉的外表下是深藏不露的狠辣。

      “走吧。”贾诩踏上船，“马超一看到你的簪子，立刻就控制不住情绪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很好。”大乔淡淡瞥了贾诩一眼，操控海水推着船飘走。

      她说话时，嫩红的舌尖无意识地蹭过嘴唇，像极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。

      真是条美人蛇啊，和她的义父一样，贾诩心中暗想。

      “你现在和司马懿真像。”

      听到这话，大乔的眼中好像含了点怒意，皮笑肉不笑地红唇轻启：“老毒物，你再骂一个试试？”

      “没，我在夸你。”贾诩绷不住地笑了，更像了，美丽危险的毒蛇，还很毒舌。

      大乔给了他一记眼刀，默默把头转向大海。

      贾大爷永远都是这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，一张哔哔赖赖的贱嘴到处惹事生非。

      海上的夜空没有一丝星光，大乔手里的灯笼成了唯一照明的光源。

      贾诩往她身边靠了靠，离灯笼更近了些，“你为什么要让我骗马超说你死了？”

      “死人的遗言比活人的忠告更有用。如果我亲口告诉超儿司马懿就是他的灭族仇人，他大概率是不会信的。”

      “的确。”

      “一个人在情绪崩溃的状态下，是最容易听信别人的话的。你先骗他说我死了，让他情绪崩溃，再把真相作为我的遗言来告诉他，就会直接击碎他内心的防线，让他彻底对司马懿产生怀疑。”

      贾诩又绷不住笑了：“人性的弱点真是被你玩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对不起超儿。”大乔的声音有些颤抖，“但他对司马懿的感情比我深得多，为了能让他相信真相，我只能这么做。”

      “司马懿还做过什么让你这么恨他？应该不止杀了孙策吧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有一个孪生妹妹，从小就被当作家族继承人培养，司马懿为了打压江东乔氏，对她下了限制生长发育的血咒，导致她永远停留在了十三四岁的模样。除此之外，司马懿为了得到更多黑暗之力来修炼邪术，竟然在东吴人为制造了一场瘟疫，在遇到伯符之前，我对这些事情都一无所知！咳咳……”

      寒冷的海风一阵阵吹过，大乔剧烈地咳嗦几声，才继续说下去：“司马懿杀我爱人，害我至亲，把我的家乡搅得一片混乱，我必要他偿命！”

      她紧紧咬着牙，好在妹妹幸运地遇到了公瑾，可她的伯符却再也回不来了。

      “真毒啊，司马懿。”贾诩感叹道，“世人都称我为毒士，但我一直觉得我不如他毒。”

      “他必须死。”灯笼的幽光照得大乔的俏脸异常阴冷。

      “那是自然，还要多谢你送我来益城见马超。”

      “不用谢，我们的目标都是除掉司马懿。”

      当初托周瑜给大乔送信的人正是贾诩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，大乔要复仇，贾诩要自保，两个达成共识的人开始合作，不管用怎样的手段、牵扯进多少人，都不能让司马懿活着。

      贾诩盯着大乔深海一样的蓝眸，心中的算盘打得哗哗响。他只喜欢挑唆别人打架，不擅长自己打架，要是能有一个智慧和力量双双在线的盟友来帮他，很多事情都可以事半功倍。

      “既然合作就合作到底，为了顺利除掉你亲爱的义父，从现在起，我们就正式结成联盟，在不损失自己利益的前提下，尽力为对方办事。”

  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“诸葛亮管我要了乌岭十万魏军的命，我准备借机除掉曹操的血族大军，到时候需要你帮忙。”

      “可以。”大乔微笑道，“等我有事相求于你的时候，你也必须答应。”

      “没问题。”

      两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默契地对视。

      片刻后，大乔移开视线，抱着肩膀缩在了一边，海上的风太大了，冷得她牙齿都在打颤。

      肩膀和后背突然传来一阵温暖，大乔侧过头，看见贾诩正在把他的紫色长袍披到她的肩上。

      “当心着凉。”贾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，给大乔披衣服的动作却十分温柔。

      这个堪称暧昧的举动让大乔面露尴尬，但贾诩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，“你冷了，给你披件衣服不是应该的吗？换了任何人在我旁边，我都会这么做的。”

      大乔黛眉微颦，“中央空调。”

      “中央空调？曹丕也这么评价我。”贾诩懒懒地打了个哈欠，“我确实是个中央空调，为了在乱世里活到最后，谁都勾结，谁都帮。”

      乱世里没有道德可言，为了能活到最后，谁都可以变成互相利用、互相帮助的盟友。

      大乔裹着贾诩的长袍，静静凝望着漆黑的夜空。13年前，她选择跟着司马懿走，也是为了能在乱世里苟活下去，可那人真的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，还教她识大体、辨善恶、明是非，好像真的是一位和蔼可亲的父亲。

      他经常一手牵着她，一手牵着超儿，和街上每一位牵着两个孩子的父亲一样，有好多次，她都忘了她和超儿只是被他利用的棋子，忘了他是个机关算尽的阴谋家。

      贾诩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：“司马懿是你最恨的人，可你也越来越像他了。”

      一句话直戳痛处，大乔浑身一僵，把心中的痛楚转化为嘴上的狠话：“贾文和，别逼我把你扔海里喂鱼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看，更像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大乔沉默了，罕见地没有怼回去。

      她无法反驳贾诩，因为她真的和司马懿越来越像了，再不想承认也没用。

      贾诩随意地往后一躺，像条摆烂的咸鱼一样躺在船上，“你不是也在欺骗和利用马超吗？你不是也在玩弄人心吗？承认自己是条阴险的毒蛇没什么不对。”

      “老毒物说得有道理。”

      “小毒蛇牙尖嘴利。”

      贾诩忽然有些期待，毕竟司马懿又像毒蛇又像恶狼，亲手养大的孩子也会继承他的特点吧？大乔已经成为了暗算他的毒蛇，马超会不会成为把他撕成碎片的恶狼？

      贾诩还在幸灾乐祸地脑补着司马懿被毒蛇和恶狼咬死的画面，忽而听到大乔叹息一般的声音：“义父对我真的很好，有时候，我真的很想他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呵呵，他对你好是真的，骗你害你也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  “对。”大乔的眼神越来越冷，“几个月前，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杀他，他却完全不还手，还说什么最后再抱我一次。我当时哭得稀里哗啦，后来才发觉不对劲，他的修为根本就不是我能比的，怎么可能被我捅了一刀就掉进海里？分明就是在演戏！他利用我对他尊敬，使我产生愧疚的心理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去找他麻烦。”

      “现在你没有顾虑了，可以随心所欲地找他麻烦了。”贾诩翻了个身侧躺着，“我睡觉了，你别真把我扔海里喂鱼。”

      “鱼都嫌你难吃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嘴这么毒？你真是把司马懿骂人的本事都学来了！”贾诩皱着眉捂住了耳朵。

      “我不骂你了，你睡觉吧。”大乔垂眸凝视着手里的灯笼，自己从司马懿那里学来的，又岂止是骂人的本事。

      她回头看向益城的方向，此时的超儿说不定还在对着那支簪子发呆，说不定还在为“师姐的死”伤心欲绝。

      她不仅学来了司马懿的毒舌，还学来了他的阴险狠辣，学来了他的不择手段。

      沧海般的蓝眸里渐渐涌出泪水，终究……还是变成了从前最讨厌的样子啊。

我——是——分——鸽（划掉）——割——线

第三十章，有人给大乔写信

大乔终于重出江湖啦，喜欢毒舌的美人蛇乔姐吗？